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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西亚，连你也离去了吗？”

    有位教士突然抬起了头，他只剩下了一只嘴巴，机械地说道。

    “他们在祷告着静默，轻哼着摇篮曲。”

    这种感觉还蛮奇妙的，洛伦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跨越了漫长的岁月，再度见到了曾经的静滞圣殿。

    有声音响起，回答了洛伦佐的话。

    他终于走出了黑暗，浑噩的意识也逐渐清晰了不少，此时再度回顾裂隙里经历的一切，洛伦佐有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他没能走出裂隙的话，说不定洛伦佐自己也会成为那些家伙的一员，被永远地囚禁在石墙之中。

    这是不曾被记载的旋律，只依靠着记忆而传承，洛伦佐不曾听闻过它的全貌，而如今这一切清晰地刻入了他的脑中。

    如果在后来的时光里，静滞圣殿没有经历什么重大的更改的话，洛伦佐知晓自己将去往哪里。

    “你不该来这的，孩子。”

    洛伦佐伸出手，试着触摸身旁的教士，教士对于洛伦佐的触摸没有丝毫的反应。

    那么这群恐怖强大的守望者们，究竟是在为谁哼唱？他们在哄谁入睡？

    这样想着，洛伦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下方，他看着身下漆黑的井口，恍惚间它仿佛变成了黑暗的旋涡，吸引着洛伦佐的目光与心神……

    那是一具倒在阴影中的尸体，落下的光芒照不到它，洛伦佐走了过去，然后在阴影之中看到了更多相似的尸体。

    男人伸出手，轻揉着女人的脸庞，其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毫无活人的血气，就像冰冷的尸体。

    有些意外，但仔细思考后，洛伦佐又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祂便是守望者们的居所，这个庞大的【间隙】便是这些游魂的驻地，千百年来他们一直守卫在这里，监视着世界，斩杀着越过围栏的生命。

    渐渐响起悠扬的圣歌，这旋律是如此地熟悉，令洛伦佐不得定神聆听。

    头颅倾倒在一旁，眼瞳呆滞地注视着先驱，毫无情感可言。

    洛伦佐浑身是血地走出了裂隙，越过了这重重的阻碍。

    “所以……是这样吗？”

    霎时间数不清的手臂从两侧的墙壁上刺出，干枯腐朽的手臂伸展着，如茂盛的海草般摇摆，锋利的指甲试图抓挠着洛伦佐，撕开血肉，涌出鲜血。

    他想不明白这些是怎么回事，最后只能停住步伐，然后跟寻着圣歌与祷告，向着静滞圣殿的核心走去。

    深呼吸，他精神紧绷着，有手臂抓住了洛伦佐，但没能留下他，锋利的指甲从他的身上撕下了大片的血肉，感到痛楚的同时，洛伦佐觉得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角，自己的意识被撕裂了。

    一瞬间洛伦佐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厌恶感，极度的作呕与腥臭，仿佛黑暗之中集结了世间所有的罪恶，被神明唾弃的神敌便在其中滋生肆虐。

    听着他的话，洛伦佐看向其他的无面人，他们在教士之中占据了大多数，也就是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有绝大部分守望者迷失了自己，变成死气沉沉的血肉。

    如同石雕般静默地立于其中，要是没有那呢喃的祷告声，他们就像死去了一样。

    洛伦佐的【间隙】也是这样，不止有他一个人的存在，有其他的灵魂汇聚在了自己的【间隙】之中。

    “有人越过了围栏。”

    不……这是可能的。

    洛伦佐嘟囔着，结合着之前得到的情报，他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天国之门。

    在这种诡谲的地方突然有一个声音回答了洛伦佐的问题，这可不是令人感到舒服的情景，洛伦佐猛地后退，要不是心中还有些警觉，他差一点就要朝着前方攻击过去了。

    这种时候听到这种话，洛伦佐觉得反而有些怪，可紧接着他想到了什么。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一位失去眼睛与耳朵的教士。

    永恒的静默被打破，狂啸的声音足以在一瞬间摧毁人的心智，哭泣、哀嚎、悲鸣乃至婴儿的啼哭，声音被拉扯得细长且尖锐，重叠在了一起，在洛伦佐的耳旁炸裂咆哮。

    从之前的战斗，还有弗洛基的话语中都可以看出，这些守望者是没有智慧的，他们都是机械式的执行着命令，就像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

    “永恒的生命，日复一日的厮杀，再强大的意志也会沉沦、迷失。”

    虽然是虚幻的，可洛伦佐依旧在这漆黑中感受到了难以言明的不安，仿佛这漆黑的井口通往着哪里，而哪里是一片凡人绝对不可以触及的地方。

    “摇篮曲？”

    洛伦佐的心神一冷，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尚未变成无面人的家伙，都是一个又一个独立的意识，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被遗忘的军团。

    刚刚洛伦佐目睹了他们的一次出动，只是这一切是如此的冰冷，仿佛这些人都是机械一样。

    “需要修正。”

    ……

    这些教士们不止是在祷告，似乎这祷告还是一种歌谣，他们在轻唱着摇篮曲……

    洛伦佐哪怕无法杀死这可憎的海蛇……准确说是祂，那么洛伦佐也有机会在祂的【间隙】中找到过去的秘密。

    艾德伦神情肃穆，大步而来。

    洛伦佐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也难以向前踏步，虽然说内心里早已有了猜想，可当真相摆在自己眼前时，他还是被震撼与冲击弄得失神。

    可他们就像感受不到洛伦佐的存在一样，低着头，机械式地呢喃着，诵读着这仿佛没有尽头的祷告。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了下来，将这画面永远地定格在这一瞬间。

    洛伦佐惊呼一声，向后跌倒。

    洛伦佐看向其他的阴影处，步伐变得急促，最后狂奔，他猛然发现这些阴影里都堆积满了尸体，有的尸体上还穿着教袍。

    “这是……怎么回事？”

    那么这里应该便是几百甚至几千年前，这些守望者活跃的年代里、存在于那时的静滞圣殿。

    不，应该说就是机械。

    静滞圣殿的繁华远超洛伦佐的想象，或许在圣临之夜前，它也经历了些其他的磨难，使它变得落魄，只是这些事都没有被记录在书中，而是跟随着历史一起被人遗忘。

    身后裂隙的黑暗里，那些哀嚎声都随着洛伦佐的突破而终结了，声音一同停顿，挥舞的手臂也僵硬地凝固在半空中，最后深邃的黑暗里响起无奈的叹息声。

    这里比洛伦佐记忆中的、圣临之夜前的静滞圣殿还要更加繁盛。

    “升华之井下，到底有着什么？”

    当洛伦佐试着抬起钉剑阻挡时，他的脸颊上便已经绽开了一道鲜红的伤口，从额头划下，沿着鼻梁斩断。

    “她没有死，只是迷失了。”

    洛伦佐再度发问，和男人一样，他捡起安放在地上的钉剑，握紧剑柄。

    华生说这里是一切的根源，虽然说眼中的升华之井只是【间隙】虚幻的体现，但洛伦佐心里还是响起了一阵不安的声音，它催促着洛伦佐跃入其中。

    洛伦佐完全忘记了与海蛇的交战，他误入了这谜团的中央，现在他的心里只想着找到这一切的答案。

    他们拥有着近乎永恒的生命，在凡人的认知之外，守望着这个世界，袭杀着那些胆敢越过边界的人们。

    洛伦佐与祂、与祂们，都是同源的。

    这种时候洛伦佐有些理解那些学者的狂热了，世界的真相近在眼前，哪怕此地危机四伏，洛伦佐也想在死前知道更多。

    洛伦佐鬼使神差地看向了升华之井。

    他自认为自己的意志力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在面对这虚假的升华之井，他刚刚差一点便迈出那步，落入漆黑的深井之中。

    “这是你的记忆，你记忆中的静滞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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