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膳香坊的密室门被推开,一道玄色的身影踏着未干的雨水而来。 顾昭之没有带任何随从,甚至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权力的绯色官袍,只一身素色常服,墨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几缕发梢紧贴着他俊美而冷峻的侧脸,不断滴落着水珠,顺着下颌滑入衣领。 他站在门口,目光穿透昏黄的灯火,落在苏晚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犹如两口不见底的寒潭,映着跳动的烛光,却无一丝暖意。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抬手,将桌上那个用油纸包裹的信函,朝他推了过去。 顾昭之的视线落在那个包裹上,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迈步上前,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油纸的刹那,竟有一丝极轻微的颤抖,仿佛那不是纸,而是烧红的烙铁。 就在这时,一只温润柔软的手,忽然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浑身一僵,猛地抬眼。 苏晚按住他的手,迎着他探究、冰冷的目光,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却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我不是要你冒险。” 她顿了顿,看着他眼中的惊愕,继续说道:“我是说——你不必一个人扛。” 这一刻,顾昭之的瞳孔中,映出的不再是那个工于心计、以退为进的相府夫人。 他看到的,是那双在漫天风雪中,为他包扎伤口时同样坚定、同样无畏的眼眸。 那个为他而死的少女,和他眼前这个冷静布局的女人,身影在这一刻,奇异地重合了。 他终是缓缓抽回了手,拿起那个油纸包,沉默地拆开。 那封信的封漆早已脆裂,轻轻一拨便碎了。 展开信纸,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顾昭之眉头微蹙,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将信纸凑到烛火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进行烘烤。 片刻之后,一行行淡褐色的字迹,在火光的炙烤下,如幽灵般缓缓浮现。 那是一种用特殊药水写就的密信。 三行小字,字迹娟秀中透着一股决绝。 “西角门开,内应李姓。” “顾氏血未冷,君恩已断。” “若君存,查冬至子时宫门轮值簿。” 落款处,没有姓名,只有一个潦草的“苏”字。 与原主苏晚的字迹,一般无二。 顾昭之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呼吸变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信中沉睡的秘密。 他静立了许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会就此沉寂下去。 忽然,他睁开眼,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决断。 他捏着信纸的一角,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了眼前的烛火之中。 “呼——” 火焰骤然腾起,贪婪地吞噬着那张写满秘密的纸。 橘红色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冷峻如刀刻。 信纸很快化为一缕飞灰,飘散在空气里,带着焦糊的气味。 他转过头,望向苏晚,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格外低哑:“明日早朝,我会奏请圣上,重查去年冬至的宫门轮值案。”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宣告。他接下了这份用生命换来的战书。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旁那盏摇曳的孤灯上,声音又低了几分:“但你要答应我——” “下次,别再一个人点这盏灯。” 风穿过回廊,吹得窗棂作响,烛火轻轻一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苏晚望着那抹被火光勾勒出的挺拔轮廓,心中的坚冰仿佛在这一刻悄然融化。 她轻轻地、郑重地应下。 “好,那以后……我等你一起亮灯。”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