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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欢呼环绕间，劳伦斯停顿了很久，莫大的满足感溢满了他的内心，缓缓地张开双手，脸上泛起了微笑，向着观众席致意。

    “怎么……回事？”

    他已经走到了预言的终点，迎来了自己的死亡，因此，劳伦斯不再反抗，静候着黑暗的到来。

    漫长的旅途中他开始思索一些其他的事，努力地翻阅自己残破的记忆，从那只言片语里，找到一些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我看到了。”

    “真的吗？如果你相信命运的话，那么你根本不会走到这里，不是吗？”

    新教皇的身体上裂开了猩红的百眼，它们敏锐地观察着四周，搜寻着劳伦斯口中的“躯壳”，按理说在刚刚的搏杀中，他确确实实地摧毁了劳伦斯所有的肉体，难道他还有什么底牌？

    很快这样的思绪便中断了，新教皇能感受到从掌心处传来的刺痛，一瞬间劳伦斯的力量增大了数倍，长矛直接贯穿了掌心，折断了手臂，连带着刺向胸口。

    “真是不错的表演啊！劳伦斯！”

    “这远不是我的命运的终点……我应当死在那片灿金色的天空下。”

    积沙成堆，塑作高塔。

    劳伦斯挣扎着，就像头疯狂的野兽，他没有放弃，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休息，他伸出手抓挠着阶梯，指甲崩断，磨出血迹。

    新教皇……不可言述者说的没错。

    “你顺应命运的轨迹，无数次从死亡里归来，而这一切最初的目的，不便是为了忤逆它吗？”

    劳伦斯一阵失神，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但这样的结局真的到来时，他还是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恍惚间有灯光落下，照在了这位主角身上。

    “我将为你打开通往新世界的道路！”

    身后的红色幕布被缓缓拉开，露出漫长的阶梯，延伸至了黑暗的尽头，阶梯之下则是熊熊的烈火，炽白的火光冲天，几乎要将黑暗烧尽。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猜，他所指的、最后的躯壳，应该是我。”

    洛伦佐没有停下步伐，他握紧长矛，身上染着劳伦斯的血，用力地推动着，将新教皇推向身后漆黑的深渊。

    渐渐的，如海草般摇曳的手掌将劳伦斯吞没，他就像和这猩红的高塔融为一体般，消失不见，猩红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贪婪兴奋的喘息声，高塔的内部传来密密麻麻的、细小的、宛如昆虫啃食的声响。

    到了最后，劳伦斯甚至要用四肢在阶梯上爬行着。

    劳伦斯听过这样的传言，据说人在死时，会迅速地回溯自己的一生。

    【劳伦斯！】

    他听见野兽的怒吼。

    这是孤独的、寂寥的、无比漫长的旅程。

    他的记忆早已模糊，就连旧友的模样，也快记不清了，如今在这地狱的边缘，再次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劳伦斯感觉真不错。

    它们呼唤着，品尝着劳伦斯的血肉，剧烈的痛苦叠加在了一起，劳伦斯没有感到麻木，反而是更加清晰真实的折磨。

    是他，那个令自己走上阶梯的人，完成这场演出的人。

    预言令劳伦斯越过重重的阻碍，令他所向无敌，它成为了劳伦斯手中最为锋利的矛，也化作了最为沉重的枷锁，将劳伦斯死死地捆住。

    洛伦佐也借着劳伦斯自杀式攻击的掩护，终于靠近了新教皇。

    “劳伦斯！”

    新教皇极力嘲讽着，对此劳伦斯只是放声大笑着。

    劳伦斯模糊的声音开始变得坚定，他热泪盈眶，抓紧了那贯穿胸口的长矛。

    血浆如注，几乎将一切都染为了猩红。

    劳伦斯自己本身便是一个背弃信仰者，但在这之后，他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相似于信仰的支柱。

    这似乎是来自观众席的赞赏，观众们哼唱着无名的圣歌，向着劳伦斯致以鲜。

    劳伦斯自言自语着，他回想起了那无尽时光之前的记忆，对，没错，他已经输了，他已经死了。

    这样无力的挣扎很快便结束了，他被拖入了浓稠的血水之中，向着水底看去，猩红的世界映入眼中，数不清的亡者在大地上匍匐着，它们多如沙海。

    劳伦斯的声音轻了起来，伸出手，将那画作摘下，露出了其下另一幅画作。

    【劳伦斯！你该如何偿还你的债务！】

    长矛贯穿了心脏，从干枯的躯体后破出，钉剑猛地卷起一道炽白的弧度，斜向上斩去，将新教皇的身体一分为二，与此同时，这仿佛是要撑起静滞圣殿的灰白大树，也应声倒塌。

    为了阻止黑暗的命运，他相信了预言，在另一个命运的驱使下，去反抗另一个命运，至始至终，他都站在舞台上，就像提线木偶，滑稽地表演着。

    “抓……住你了。”

    新教皇的声音沙哑，喉咙间传来令人战栗的笑声。

    洛伦佐的身影僵在了原地，只差那么分毫他便能结束一切了，但意识却在泛起的深渊旋涡之中，不断地下沉、坠落。

    在黑暗笼罩的最后，洛伦佐听到了某种奇异的声响，就像冰川开裂的崩鸣，嫩芽顶开土壤的微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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