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飞快得从雨幕中几下飞掠跳跃,落到雨里黑影的身旁,悄无声息,只在单膝跪地的一瞬间,溅起了一点小小的水花。 那人双手捧上有一份竹简,低声说:“公子,最新战报。是否要赶紧递交给王上?” 雨中立着的那人没有说话。 浓密的雨水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看不到失望,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 他的手正紧紧的攥着一捆竹简,紧到即使在这冰冷的雨夜依然令他手心冒汗。 但是他的两脚并没有向前再移动一步。 黎香宫,这曾经是父王和母后的寝宫。 那时候他还小,这座宫殿在他眼里是那样高大。 宫门永远都是为他开着的。 他的母后曾经是那么美丽而年轻的王后,总是喜欢穿着翠绿色的衣裙,和他一起,绕着那些闪烁的灯火,互相追逐嬉闹。 父王母后从他小时候就把他作为储君培养的,请最好的太傅,聘最好的武师。 他曾经是那样的骄傲,曾经是他父王最器重的儿子,因为他是嫡长子,他生下来就是太子。 可是不记得从哪一年起,好像还是好多年前,他的父王就很少来这座寝宫。 从那时开始,他常常看见母亲哭泣,看见母亲绝望地将铜镜狠狠地摔碎,看见母亲不再穿那一袭绿衣,不再哼唱他从小就听腻了的歌谣。 “月满清清,素手桂黄。与彼良人,共隅一方。 槐水曲,槐水汤汤,濯我衣裳。 月满盈盈,颔首棣香。与彼良人,天各一方。 磁水长,磁水泱泱,棹舟北上。 巨鹿之泽,汇于归乡,不复离伤。” 而他的父王,春赏花,夏踏波,秋狩猎,总是和另一个更年轻的女子,那个女子的名字叫畅。 畅出身青楼,比公子嘉还要小两岁,虽是豆蔻年华却早已艳名斐然。 她长得的确是倾城倾国的美丽。可是她的美丽背后,就是自己母亲一天一天容颜的枯黄。 直到有一天,母亲被人们从这里抬走了。 那个哼唱着家乡小曲的高贵而甜美的女子不在了,也带走了她自己的悲伤。 从母亲走了的那天,这黎香宫的宫门,永远对公子嘉关闭了。 曾经他从小长大熟悉的地方,已经全变成别人的地方,别人的家。 而那别人,没过多久就给他生了个弟弟,名字叫迁。 小小的粉雕玉琢一样的娃娃,长得是真好看。公子嘉以前特别喜欢他。 “嘉哥哥,”公子嘉最喜欢他软团团地拽着他的袖角,奶声奶气地叫他,“嘉哥哥,陪我玩儿呗。” 可是在迁六岁那一年,一直陪她玩儿大的一个小宫女,名字唤作晴儿的,就那样让他罚在雪地里跪着。 那个稚气未脱的玉人一般的孩子,披着绒绒暖暖的雪貂裘子,眉眼弯着却话语冰冷地说,“让她跪在那,永远不要起来!” 第二天早晨大雪依旧没停。 晴儿真的就永远起不来了。曾经爱笑的小女孩,变成了比雪球更硬一些的一团雪。 从那天起,公子嘉才明白,那可爱的玉人儿一样的弟弟,原来却有一颗硬冷的心肠。 那一年,公子嘉十二岁。 同一个早晨,他第一次见到了李落棠。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公子嘉的心正在寒冷和失望中瑟瑟发抖。 当他站在大雪中望着庭院发呆时,一抹在雪中辉映闪亮的银甲映入他的眼帘。那银甲里衬着的是红色的绸缎。 一张年轻秀美瓜子脸,在银甲红衣的衬托下生动非凡,嘭地撞进公子嘉的眼里,仿佛一抹阳光倏然暖化了所有的冰雪。 李落棠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说:“你是在这扮雪人儿吗?” 公子嘉摇了摇头,说:“其实雪人很可怜的。” “我却不知道雪人有什么可怜。”李落棠用她会说话的大眼睛补充问道:“你怎么啦?” “因为雪人永远回不来了。”公子嘉说:“不是很悲伤的事儿吗?” “谁说的,”李落棠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把公子嘉瞬间看得石化了,“你和我堆个雪人,我保证这个雪人肯定比我们开心!”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