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帝国 3.夜行-《最后先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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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滴滴滴!——”在手机上设定的闹钟铃声被眼前这片漆黑的光景所吞噬了。

    “时间到,回家。”

    作为一个人,绝对有必须要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什么时候该前进的判断。会来到这间工厂单纯只是因为在U盘里面看到的某项资料,再加上一时兴起的原因,缺乏警戒的人就是会因为这样一点小小的兴致而行动,人类这种动物没有“适可而止吧”“好像有点不太对啊”“危险啊”之类的告诫自己的警戒的话,便会笔直地朝向死亡前进。

    因为人类一旦缺乏这样的感情作为何时收手的依据,那就必须寻找确实的方法作为自己行动的准则。斋藤裕二给自己设立的准则就是两小时,他要求自己在夜行超过两小时这个时间限制之后,无论看到了什么都必须立即回头。

    “呼——”尽管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他安心地出了一口气。

    于是斋藤裕二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漆黑的厂房,转身背对这栋废弃的建筑,动身离去。

    尽管斋藤裕二心里也明白,要是就这么放任这座厂房继续荒废的话,或许会有更多新的鬼故事产生。

    但是他也不可能为了一时兴起这种理由而在长草堆中徘徊,导致最后被毒蛇咬到,虽然说这么想的话干脆一开始别来就好,但是他就是因为按耐不住这份兴致,所以才给自己设下这样的准则嘛。

    “算了……反正这座城市里本来就有很多阴暗的角落,有着一大堆让人难以察觉的事物,就算突然间冒出了一两座住着怪物的大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没错,这样的故事可真是多得不胜枚举,一两个怪谈成形前的征兆就算不管也不会遭天谴,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石理贵或者梅宇菲在偶尔出门的时候会不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这种事也只要明天给他们一些忠告就可以了,再加上他们两个最近已经因为爱上家里蹲而彻底放弃出门这件事了。

    回家真是个好字眼——斋藤裕二可不想跟他所查到的那个“非人”杀手有什么牵连,一旦涉足其中的话,就会不觉中让自己揽上一股责任感,也会看到不想看到的犯罪行为。

    他光是想要过好自己现在想过的生活就已经分身乏术了,没有多余的精力插手其他事情。

    无聊的正义感顶多只有随手帮发出恶臭的垃圾桶盖上盖子的程度,并没有帮他人分担压力的器量。

    不管怎么说,在到处都可能出现非人的这座城市中,他只是一个根本没有能力的人,对于一个没有办法变得强悍的弱小动物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插手自己没有必要接近的事物,毕竟大家都知道,如果碰到了麻烦,谁都不会来帮你。

    “该回家了……”

    这里离市中心还有点距离,并且海拔也还比较高,长长的坡道之上还有一处平台可以将城市的夜景映入眼帘。

    这地方本没有什么特征可言,地面是一片裸露在外的混凝土,四周也只是些随处可见的设施和树木,这里本身平凡无奇,然而,唯有景色是异样的。

    比起周围建筑物那毫无特色的千篇一律,那片夜景与其要形容其美丽实际上更让人不安。

    感觉就像登上了一条长长而纤细的梯子,在那上面俯视着下界一样。夜晚的城市很阴暗,宛若阳光无法照射到深海,看来的确很美,四处闪烁的灯光,就像深海鱼在眨眼。

    ——如果说自身的视野就是世界的一切,那么现在的世界确实正在沉睡。

    好像是一场永久的长眠,但可惜这只是暂时的。

    这股寂静比任何寒意都更强烈地绞紧了心脏,直至开始发痛。

    夜空显得格外地澄澈,仿佛与眼下的街景形成对照。如果说望去的那片城市是深海,夜空就是纯粹的黑暗,在那片黑暗之上,星星就像散落的宝石一样闪闪发光,而那月亮就是洞穴,就像一个凿穿夜空这张黑色画纸的巨大洞穴。

    所以它其实不是反射太阳的镜子,只是在窥视这一侧的景色。

    还可以看到这片景色,或许在这之前的那个月里面谁都想不到,不过他们还是从那份困难中走了出来,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惊险,但是他们至少在努力的时候是曾经想过最坏的打算的,或许那就是属于他们的末日了,在真正的末日来临之前,谁都无法当个洁身自好的家伙,都是拼了命的想要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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